《我一生的故事》
（一）初识
准备好听了吗？这是一个漫长且枯燥的故事。
长得需要用一生来述说，却也短得在一生中回味无数次。
我叫林笺。森林的林，信笺的笺。听了我名字的人都说我的父母一定非常恩爱，不然怎么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笺，信笺，信笺带来信息，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然而我的父母却很早就离了婚。
什么爱情结晶，笑话而已。
关于父亲的记忆现在大抵都忘了，依稀记得是有个模糊的身影，最后一次见他好像是他和母亲离婚。就连他的葬礼，我都没有参加。
父母离婚后我跟着母亲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我们重新的开始––清河镇。
我当时还小，四五岁的样子。那时对于我们搬新家的事还很高兴
那是个美丽的地方，承载着我的快乐和悲伤，也承载了我一生的回忆。
小镇不大，镇中心被一条河穿过，那条河叫清河，所以这个镇叫清河镇。
现在我也还住在这个小镇。小镇每隔三天就会有一次赶集，也只有赶集那天，这个小镇才有点烟火气息。
从当初来时算起，我在这儿待了快五十年了。五十年，长也不长，短也不短。
至于为什么，大概只是因为这里还有个念想吧。有了这个念想，就不会没希望。
现在的小镇人不多，人大多去了县城。这个小镇留下的几乎全是老头儿，老太太。前几年镇上的小学拆了，镇上的小孩也就少了。
闲天，镇上也没几个人，所以就显得冷清。
我还记得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小镇祥和安宁，风景如画，民风淳朴。现在好像也没怎么变，但给我的感觉却不同了。
或许，小镇的一切都没变。只是，少了那个人，是人的心变了。
那个人，他占据了我一生的回忆。他就是我一生的故事，他的音容笑貌，他一切的一切，我一生回味了无数次。一生却还是太短。
初次见他，是在一个傍晚，他带着夕阳的余晖从此走进了我的生活。
“喂，你怎么哭了？”
稚嫩的声音是孩童特有，纯真且真诚。
小女孩蹲着，脸埋在臂弯，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小男孩也蹲下来，认真的看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啊，是哑了吗？”
小女孩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埋着头
“别哭了，别哭了……”
男孩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突然抬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无聊到戳她头的小男生，眼睛像水龙头一样关不住了，泪水哗哗的流。
“哎，你别哭啊，搞得是我欺负你似的。”
小女孩的泪水依旧没有止住，见状，小男孩连忙站起来跑没了影。
女孩还是哭，只是很安静。她不会大吵大闹让，只是很安静。她不会大吵大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静静的，她的难过不想被人知道。
女孩慢慢抬头，她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给你吃糖，女孩子要多笑才更漂亮哦！”
这是刚刚一直戳她的男生，他笑着递给她一颗糖。
男孩温暖的笑和女孩挂在脸上的泪形成了对比，可却在那个夕阳西下的傍晚那么和谐。
这就是他，那个让我牵挂一生的人。
我的记忆力不好，和他最初的遇见只记住了这么多。
那天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是怎样就和他熟识了起来，记忆中好像一直就是这样。
他叫徐暮，他最擅长的就是怼人，这是我对他最深的印象。一言不合就能把人怼死，这一点我亲身经历过。
他家和我家很是相似，我们的父母都离异了，他也是选择了妈妈。
说来也巧，他家和我家是同一天来到清河镇，更巧的是我们是邻居。
在不知道是怎样熟识之后，我们两家的来往很是密切。
我的妈妈和他妈妈交情不错，这一点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的妈妈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儿，她的父母也都是教师，妈妈身上有的满是书卷气，这样一来便和他的妈妈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学校认真听课，今天晚上回来背我给你勾的知识点。”
“嗯。”
这是我和母亲在饭桌上的沟通，很简单。但这却不是我想要的。
母亲是个知识分子，所以她对我给予了厚望。她希望我优秀，希望我成才，但更多的却是来自她对抛弃她的男人的报复，她要证明就算是她自己也能带好孩子！
而我们的邻居，他们的相处方式却是这样的。
“徐暮！”
狮子吼再现江湖，隔着好几道墙的我们都能听到。
“你小子可以啊，一天到晚的出去浪！现在是夜不归宿了是吧？你妈我就出去了一天，你就这么猖狂？找打啊你……”
“妈，你冷静，冷静！我可是你亲生的啊！打死我你就没儿子了……”
“呸！老娘不要你这个儿子了，一天天的就知道气我，我给你讲，我这血压要是上来了，那全都是你的错！别跑！小兔兔崽子……”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对于隔壁仿佛已经是家常便饭。
我和我的母亲也慢慢从一开始的不悦生气到见怪不怪。
我的母亲和他的妈妈，就这样两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人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这一点确实让人吃惊。
到以后得以后，我偶尔问起来，母亲的脸上都会挂着恬静的笑容。对她而言，那也是她一生少有的幸福的时光。
镇上的学校还是很全面的，除了大学没有，其他都有。
我跟他，应该说也是有缘分的吧。读书的这十多年，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都是见证了对方的成长。
我是五岁多上的小学，刚开始上学母亲每天都会来送我接我。
刚好他也是才上小学，不过我们不一样。他妈妈没有送他，而是让他自己去。
我的母亲最初对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嗤之以鼻，然而在我们两家交好之后，我母亲也认同了这种做法，直接让我和他这两个小屁孩一起上学放学。
就这样，这种做法一直持续了许多年。
他是一个狠人，这一点我是十分认同的。我们读书时的同学大都不愿意和他讲话，因为他一到开口就是这样的。
“徐暮，这道题怎么做啊？”
小男孩瞅了眼，满脸麻木。
“老师上课讲，你不听，现在你来问我？你觉得我会给你讲吗？就算我那么善良的给你讲了，你又听得懂吗？你这样上课不听课，下课来打扰同学的做法你觉得对吗？你……”
最后，他硬是把那个女生说哭了。
后来，我们上了初中，他更甚
“徐暮，走啊，打球去？”
男生翻着书推了推眼镜
“不了，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让我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让我沉醉在知识的王国里，这一点，你们这些凡人是达不到，退下吧，本神要醉心于学习……”
时不时的中二病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没吃药。
当同学们看着我和他每天一起上放学，并没有说我们是什么有猫腻，更多的是心疼……我？？？
“林笺，你内心太强大了，你是怎样忍住他的？”
“林笺，你简直是我的偶像！收下我的膝盖！”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毕竟他徐暮是疯起来自己都怼的人。
依稀记得那是读初中的时候，那天放学看到一个小女孩牵着父亲的手，莫名心中的伤被触动了。
记忆中父亲却从未牵过我的手。
徐暮也注意到了我情绪的变化，他伸出手牵着我的，轻轻的对我说
“走吧，我们回家。”
说实话，我当时很感动。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产生了想把他打进医院的冲动。
“有没有感受到父亲的温暖？”
听听，多么欠打的语气？
但是作为一个文艺青年，我只是愤愤甩开他的手，一个人快步走。
“喂，别生气啊，小笺子，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受伤的心灵吗？”
他的话，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但我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哎呀，小笺子！”
徐暮托长声音，显得很是好笑
“别这么叫我。”
小笺子？什么鬼？像叫太监一样这样的名字也只有他能想出来。
“哎呀，别生气了嘛。”
他自觉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小笺子，别怕啊，以后有我罩着你！”
当时听到他这句话天知道我心里有多感动，然而这货……
“你就当你爸死，我也当我爸死了，你看这样，咱俩不就好过多了？”
说实话，当时真想抽死这丫的！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你死了爸，我也死了爸？这货的嘴果真名不虚传！
（二）那个少年
小学和初中的记忆大多都已忘却了，记忆较深的便是高中。
只是，现在也许是年纪大了，渐渐的什么都模糊不清了。
然而那段高中的时光却是我最不想提及的。
我们的高中生活很是普通，没有偶像剧里的各种甜甜的恋爱，我们有的不过是冲刺高考。
母亲对我是很严厉的，上了高中后更甚。甚至是连隔壁的徐暮，她都不再让我和他有过多接触。
那时，母亲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高中是一个关键的时期，考一个好大学是你最大的目标。”
或许是在母亲的言语中，我确实不再和徐暮有过多来往。
我深知母亲对我的期望，我也不敢违抗我的母亲。
早上徐暮依旧等我，因为这样所以我就不得不很早出门。
然而这样做的第一天就失败了，他早早的就等在了我家门口。
他冲我笑，我却不敢回应。因为母亲就在我身后目送我，我只是冷淡的点头，便快步走下楼。
他追上来很高兴的对我分享那些让他高兴的事，然而我很是冷淡。
这下他便发现了端倪，他问我怎么了。
“小笺子，你怎么了？板着个脸干什么？丑死了！你不知道多笑才会更漂亮吗？这样板着脸，当心以后没人要哦！”
我忽视了他的笑，很是直接，
“高中很重要，学习是第一位。你以后……不用等我了。”
他笑容一僵，像是明白了什么，只是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说，他勉强的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嗯，说得对！确实，你应该好好学习，我相信你一定会考上一个好大学的！加油哦！”
说完他就很是轻松的走了。
我当时说不出有什么感受，只是看他那样，心中还是微微有些堵的。
等我，仿佛也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那天放学，他一如既往的等我。
“小笺子，还不走？”
话一出，他的表情就僵硬了。他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那个，我先走了啊。”
看着他离去，我心中莫名有了愧疚。
我是一个很磨蹭的人，每天晚自习后我都是最后一个离开。
从前徐暮都会陪着我一边吐槽我，一边默默帮我收拾东西。
那天他走得很早，莫名我的心中很失落，我依旧是最晚一个走的。只是少了那个会一直叽叽喳喳对我说个不停的人。
我其实是喜欢安静的，但是后来却不喜欢了。当时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我最不喜欢我最不喜欢的是没有他的安静。
回到家，母亲在门口等我。我知道她想做什么，她想看徐暮有没有和我一起。
当她看到我一个人，露出了对我少有的赞许的目光。
在母亲进门后，我盯着对面的看了好一会儿，他应该回来了吧，现在他不用等我生活轻松多了吧？那天晚上我做完了学校和母亲布置的作业已经是凌晨，但我却失眠了。
心里不知是为什么一直安静不下来。
早上我出门，没有再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母亲的叮嘱也是敷衍的听着，母亲也只当我是学习太累没有很在意我的态度。
好像就是从那天起，我与他就联系少了。我家与他家的关系也远了些。
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在街坊邻居的谈论中。
“徐暮那小子可以啊，又得了市上的奖……”
“那可不，这小子脑子转着呢，真为咱镇争光……”
除了这些，学校里也不时听到对他的赞誉。
他的学习是不错的，尤其是在理科上，市上的各种比赛他都参加过并且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上高二那年，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算见到了，也只是默默错过。我们成为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就那样渐行渐远了。
高三是学习最重要的一年，可是那年……
那天天很黑，很沉，直直的压在人的心上叫人喘不过气。
天色昏沉，大雨却迟迟不下，那天只记得一句话。
徐暮……死了……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知道消息的前一天没有上晚自习，我很早就回了家。
回来时母亲在做饭，她看到我有些诧异，问我今天放学为什么这么早。
我告诉她学校放假，她只是点头让我去做作业。
那天没有听到隔壁徐暮妈妈的狮子吼心就很慌，可我没有问母亲。她不喜欢我问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
第二天出门，就听到街坊们的议论，他们说了很多，而我只抓住了那四个字
徐暮死了。
天色渐渐在我眼前变得昏暗，我站立在原地，我想要走动却像定住了一般，然后越来越昏沉，然后没了知觉。
我醒来时是在镇上的医院，母亲守着我，我开口的第一句就是
“徐暮……”
我哽咽着，眼泪就那样流了出来，我挣扎着起身，母亲拦下了我
“你干什么？”
我说不出话，像被人按了静音键一样，眼泪一直往下掉。
“你……”
母亲欲言又止，眼神变得有些狐疑，母亲终究是没说什么。
好久好久，我终于止住了泪水。母亲对我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考大学，其他的对你而言都不重要。一会儿吃了饭就去学校吧，耽误了一上午了，下午的课别耽搁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
“徐暮他……”
好久我才说出那两个字
“……死……了……”
泪水又开始流出
母亲神色黯淡了些。
“他……”
过了好久，母亲重重点头。
莫名我的心里防线崩溃了，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我的手捏得越来越紧，我颤抖着，哭却发出不了一点声音。
母亲也慌了，她从没见过我这样，她连忙给我顺气。
“林笺，林笺！”
我哭着，呼吸渐渐也顾不上，变得急促起来，身体也一抽一抽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等我再次醒来，母亲什么都没说，她带我回了家。
此时，我们隔壁正在筹备葬礼。
屋外锣鼓喧天，屋内却是低低的哭泣声。
我放开母亲搀扶的手，没有意识一般进去了。
入眼的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笑得很灿烂，很刺眼。
我如同机械一般麻木，泪水又流出来了。离照片还有些距离，我却不敢上前了。
怎么会呢？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说不在了就不在了？怎么会呢？这是一场梦对吧，徐暮还在对吗？
他嘴巴那么毒，谁会喜欢他啊？他一定没死！一定！
（三）以后，我守着你
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它不声不响就带走了一切。
他的死，我足足消化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对我来说度日如年。
我不信他不在了，不信他就那样消失了。
可是…………
当早晨再也见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当身旁莫名少了一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
当隔壁不再传来狮子吼。
我才知道……
那个会对我说多笑才会更漂亮的少年，在那个夏天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是啊，他不见了。
母亲早上再也不会和我说学习的事，她只是担忧看着我。她很少和我说话，她怕她说一句就可能触及我心中的伤。
“妈，我去上学了。”
简单的问答过后，我便出门。
“徐暮，我们走吧。”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我愣在原地。
这句话，是他以往等我时经常说的。
来送我的母亲也听到了这句话，她红了眼。
“林笺……”
她说不出话，我也说不出，我跑下楼。眼泪在空中飞。
一路上我不敢停，只是飞奔着，让自己在呼啸声中跑过。我也不敢想，可是莫名泪水止不住。
教室里空出来的一套课桌，老师叫同学搬到学校的杂物间去。
我偷偷的把那套桌椅换了，那是他用过的，我舍不得。
丢了魂，这三个字成为了对我的形容词。
母亲，老师都来找我谈过许多次。而我，对他们说的我都忘了。
道理我都懂，只是不想面对。
直到那天，我有了醒悟。
徐暮妈妈说她要走了。
我去她家时，她正在收拾东西。她见我来并没有好大的反应，徐暮离开后，她和我的状态差不了多少。
“阿姨，你……要走？”
徐暮妈妈坦然一笑，点点头
“我一个人在哪儿不是呆？这里我一个……也不好过。”
我想哭，可是却哭不出。
“还……还回来吗？”
她看着我
“那小子还在这儿，我总得回来看看他吧。”
她低头擦了擦眼，“他一个人，又是小鬼，要是有其
更新时间：2024-11-13 14:5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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