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帝丈夫离心后，我选择回家卖花
我是一个采花女。
十七岁那年，我救下顾倾墨。
二十一岁那年，我嫁给了他。
二十二岁那年，我生下了顾玦。
直到二十七岁，顾玦对我说：「皇祖母说你出身市井身份卑贱，我才不要跟你一起住。」
我突然觉得无趣极了，向顾倾墨提出了和离。
1
「你想和离？」
「姜挽，在皇家从来没有和离，只有废后，打入冷宫。」
顾倾墨从奏折里抬起头，神情有些不耐。
「算了，你到底市井出身，不知道这些，这话朕就当没听过，你安心当你的皇后。」
我将手中他惯常喝的贡茶放在他手侧，平静道：「那就恳请皇上废后。」
顾倾墨终于停下手中的笔，眉心紧皱：「姜挽，你到底在跟朕闹什么？」
「这些年朕身为皇帝，为了照顾你的感受，从未选秀纳妃，你还想怎么样？」
确实，他即便做了皇帝，也没有将他喜欢的那个姑娘纳入后宫。
可我知道，不过是因为那个姑娘身份尊贵，又十分清高，不愿屈居人之下。
顾倾墨为了她，才一直没有纳妃。
见我不说话，顾倾墨揉了揉眉心，语气微缓：「如果是因为顾玦的话，他现在年纪尚小，正是需要培养的时候，把他送去太后那里，更有利于他的成长。」
「但你到底是他的母后，等他大了，一样会亲近你。」
他难得耐心解释，我的心里却没什么波动。
前段时间太后下令，将年仅五岁的顾玦要了过去，并且只许我半月探望两次。
我找顾倾墨，顾倾墨却说是为了顾玦好。
我求助无门，好不容易等到探望顾玦的时候，想让他自己开口回凤临宫。
他却对我说：「皇祖母说你出身市井身份卑贱，教不好我，我才不要跟你一起住。」
2
一颗心就这样被伤成了千疮百孔。
我没有再过多言语。
留下和离书，带上我还是采花女时的小包裹，离开了皇宫。
直到第二日，顾倾墨带着顾玦，在京城外拦住了一人一骑的我。
他定然没料到我走得这般决绝，生生气笑了：「姜挽，你身为皇后，私自出宫，是想背叛朕吗？」
我静静看着他：「我留给你的和离书，你没看到吗？」
他脸色铁青：「朕说了，皇家没有和离，只有废后」
我觉得无趣，不愿再同他纠缠：「顾倾墨，这个皇后我不想当了，留给你心上的那个姑娘。」
「我成全你，你也放过我，怎么样？」
顾倾墨不可置信的打量我，半晌冷着声音说：「你倒是大方得很。」
我只是笑了笑。
他紧接着说：「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同朕共患难过的皇后，你现在让朕废后，让天下人怎么看朕？」
啊，原来他还记得，我们曾一起共患难。
十七岁那年，我捡到了身受重伤的他。
费尽所有的银钱才救下他。
他醒来后，问我想要什么。
我看着他好看的面容，开玩笑的说：「那就以身相许吧。」
坦白来说，那时我并不爱他。
是后来一次次的跟他出生入死，才慢慢有了爱。
没想到这点爱反倒成了枷锁，禁锢了我整整十年。
我想了想，提议道：「那就说我死了吧，皇后驾崩，对你的天下应该没什么影响。」
顾倾墨似乎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同他闹。
冗长的寂静中，他终于淡淡的开口：「那顾玦呢，你也不要了？」
「不要了。」
我看向一直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顾玦，笑着冲他眨眨眼：「你应该高兴，你最喜欢的林锦小姐，要做你的母后了。」
3
我回到了江南的村庄里。
村口一个大娘看到我，盯了我半天，突然大笑：「是挽挽吗？我们的采花姑娘回来了？」
我有点惊讶，十年过去，居然还有人记得我。
我回应她：「是我，你是李大娘吧。」
李大娘热情的诶了一声，见到我回来，招呼了半个村子的村民帮我修房建栏。
中途，李大娘悄咪咪的问我：「当年带你离开的那个男人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愣了愣，说：「没有，早就分开了，人家身份尊贵，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大娘叹息一声：「可惜了，那会你们一起站着就跟金童玉女似的，可般配了。」
我但笑不语。
那时顾倾墨对我态度暧昧，离开之际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他说他那边有很多漂亮的花，要是我愿意，他可以保证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或许是我自作多情，这话落在我耳朵里跟告白差不多。
所以我跟他走了。
到京城后我才知道他是太子。
我时常听到他周围的人议论我。
「听说太子平叛遇险之时被她所救，这才攀上了太子殿下。」
「可她一个小小的采花女，有什么资格呆在太子殿下身边。」
「也许……是因为跟林锦小姐有几分相像呢，哈哈哈哈哈。」
他们看不上我，把我当成攀附权贵的小人。
可跟他来京城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是太子，也不知道他已有心上人。
4
房子修好之后，我按照自己的心意装修了一番。
在皇宫时，他们说我乡野丫头没见过世面。
不准我摆自己喜欢的花，不许我按自己喜欢的风格装饰。
一切，都得按照他们的标准来。
与其说我是皇后，不如说是被他们锁在金笼里的鸟。
看似尊贵无比，实则毫无自由可言。
一个月后，我没有等到废除皇后的诏书，反而等来了送信的鹰隼。
这鹰隼是那时我跟顾倾墨一起训练的，速度很快。
从京城飞到我这边，大概只需要两三天。
我取下鹰隼腿上的信。
信是顾倾墨写的，字迹工整，仿佛能看到他面无表情落笔的样子。
「顾玦很想你，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回来，朕可以既往不咎。」
「你当了五年金尊玉贵的皇后，回到民间后你还能干什么？难道还能做回那个清贫的采花女吗？」
「朕已经给了你一个月冷静的时间，你是顾玦的母亲，别做出让他失望的事。」
我看完信，将信纸焚毁，拿出食物喂饱了一直绕着我蹭的鹰隼。
这才去门前摘了一束雏菊，让鹰隼带回去。
表示信我收到了。
但，我不听。
5
放弃顾玦对我来说，确实犹如割肉一般。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跟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一样。
我能成为顾倾墨的皇后，不是我用救命之恩强求，而是他一次次叫我留下。
得知他有心上人的时候，我便开口问了他。
明确表示，若是他喜欢别的女子，我可自行离开。
他说，谣传罢了，他的心意，他自己清楚。
当时他看着我的目光灼灼。
于是我信了。
而且，林锦确实从未出现在我面前。
顾倾墨也信守承诺，送了我很多花。
作为回报，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甚至在他上战场之时，陪他在边关呆了四年。
边关苦寒，没有我喜欢的花。
只有满目的疮痍与尸体。
我在军营里，学会了刮骨治病，学会了包扎伤口。
在大部分由平民组成的军营里，我的声望还不错。
后来，顾倾墨在一次战争中失踪。
我不眠不休的在战场之上找了他两天两夜，这才把他救了回来。
把他从尸体下翻出来的刹那，我失声痛哭。
他醒来后，摸着我因翻找他而溃烂的手，对我说：「姜挽，我一定会娶你。」
那时我真的很高兴。
却忽略了，他从没说过喜欢我。
6
直到二十一岁那年，边关平定。
顾倾墨请旨赐婚。
我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林锦。
她如传闻中所言，十分高傲。
看了我一眼，便旁若无人的对顾倾墨说：「你找她，不过是为了气我。」
「可你这样作践我，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我这才知道，顾倾墨不是不喜欢她。
只是顾倾墨和林锦有着相同的傲气，他们谁都不肯低头，顾倾墨才会赌气亲自去平叛。
而我，也是他跟林锦赌气的一环。
可这时赐婚的圣旨已下，我无力转圜。
我亲手把自己推进了牢笼。
顾玦出生后，我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了他身上。
可所有人都觉得，我这样的身份，教不好顾玦。
也不配教养顾玦。
耳濡目染之下，顾玦也不再尊重我。
他喜欢他的皇祖母，喜欢他强大的父皇，喜欢明明不是妃子却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林锦。
唯独，不喜欢我。
7
鹰隼离开后，不过四五天又飞了回来。
这次的信不是顾倾墨写的，而是顾玦写的。
「母后，儿臣希望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你是父皇的皇后，不能体谅他也就算了，反而就这样一走了之，惹得父皇生气。」
「父皇他可是君主啊，母后，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一字一句，皆是指责。
这两父子确实很像，都是借对方的名头来指责我。
所以，不管是父还是子，我都不要了。
我压下怒意，冷静的回信。
「我不再是你母后，也不再是你父皇的皇后。」
「你若是想，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合你心意的当你的母亲，但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你们也不用再给我写信，我不会再回。」
写完，我拍了拍鹰隼，让他把信送了回去。
以前我也觉得，我是顾倾墨的妻子，是顾玦的母亲。
我要对他们负责。
所以我在那个冰冷无情的皇宫忍了整整五年。
五年后，我突然发现。
比起妻子和母亲这个身份，我首先应该是姜挽。
比起别人，我更想对自己负责。
8
七天后，鹰隼又飞了回来。
我忍无可忍，索性直接将鹰隼留了下来。
至于那张写着顾玦因为我发了高烧的信纸，被我轻飘飘的丢进了火堆中。
顾倾墨向来雷厉风行。
这样一次次的主动联系我，其实并不像他的作风。
但我也不觉得是他们想我。
也许是因为我的主动离开让林锦感觉到了羞辱，不愿轻易答应顾倾墨。
所以他们退而求其次，又想叫我回去。
但不管如何，都不关我的事了。
我过回了十年前的生活。
种花，采花，卖花。
江南气候很好，很适合养花。
不像京城，气候干燥寒冷，雨水不足，很多花都难以成活。
在宫里时，太后也是不允许我这样做的。
说种花寒酸，不是一国之母该做的事。
我的责任，就是好好侍奉顾倾墨。
我并不认同。
可一个没有娘家支持的平民皇后，在宫中是没有实权可言的。
所幸，我终于逃了出来。
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任何事。
9
鹰隼很亲我。
我不让它回去，它便老老实实的呆了下来。
村民们对这只乖巧的鹰隼都很是喜爱，总是在买上一束花的同时，顺便逗一逗它。
尤其是村里的小孩子，喜欢成群结队的跑过来跟它玩。
一开始，他们叫我采花西施。
我觉得不好听。
于是他们就跟村民一样，叫我采花姑娘。
那个漂亮的采花姑娘养了一只很帅气的鹰隼哦，真的好厉害。
他们这样说。
日子过得很平静。
直到那天我带着鹰隼从山上下来，一个孩子偷偷拉住了我。
孩子叫小虎，是平日最亲我的那个。
问了我的名字以后，就一直叫我姜姐姐。
「姜姐姐，有个看着很有钱的小孩来了我们村，说是来找母亲的。」
我尚未反应过来：「那找到了吗？」
小虎摸摸头：「还没有，他说他的母亲叫姜挽，我记得姜姐姐是叫这个名字来着，所以才先来跟你通风报信。」
我有些诧异，摸了摸他的头：「谢谢小虎，看在你报信的份上，让照风陪你玩一会。」
小虎一声欢呼，喜滋滋的把鹰隼接了过去。
10
「你来干什么？」
我打开围栏，看着站在门口花田中的顾玦。
顾玦眼睛四下乱瞟：「我来替父皇接你回去。」
我实在不想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说什么重话。
看了看四周，有没见过的生面孔在不远处站成一团。
应该是乔装打扮的侍卫。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默不作声的进了房子，将门关的死紧。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顾玦一边拍门一边大声说：「母后，放我进去，你都不想我吗？」
我没有开门，也没有理他。
我怕我多说一句，就会忍不住心软。
他是我难产一天一夜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
我曾经那么爱他。
从他降生，到长成一个小小的少年，我对他的照顾一直都是亲力亲为。
他抱着我，对我说，他最喜欢母后了。
等他长大，他要像父皇保护这个国家一样保护我。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可后来，他越长越大，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开始觉得，有这样一个平民出身的母亲，是他的污点。
平日里我对他的温柔，在他眼里也变成了软弱。
「母后，你在政事上又帮不上父皇的忙，为什么要进书房呢？」
「母后，你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懂诗词歌赋，你好没用啊。」
「母后，你应该向林锦小姐学习一下，她是丞相之女，什么都会。」
……
一个母亲若是被她自己的孩子瞧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这个母亲要如何释怀。
11
第二日，我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顾玦指着小虎肩膀上的照风，哭着大喊：「是我的，照风是我的！」
小虎也不服气：「照风明明是姜姐姐的！你干嘛要过来抢！」
他看我出来，急忙跑到我身边，低声跟我蛐蛐：「姜姐姐，他真是你儿子吗，看着好不聪明的样子。」
我敲敲他的脑袋，也压着声音说：「不准这样说别的小朋友。」
小虎不好意思的吐了如舌头。
照风飞了一圈，跳到我身上。
我走到顾玦面前，看他止住眼泪，问我：「母后，照风是我的，你为什么要给其他人。」
我说：「不，他是我养大的，所以是我的。」
小时候照风确实跟顾玦玩过一段时间，但最后被太后以危险之名禁止照风再接近顾玦。
还差点因此被捕杀。
顾玦差点又要哭出来。
顾倾墨突然出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抱起顾玦，皱起眉头：「你就是这样对孩子说话的？」
几月未见，他风尘仆仆，瘦了很多。
我冷漠的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照风是我在边关时捡到的。
那时它刚出生，从岩壁上的鸟巢里掉了出来奄奄一息。
是我救了他，一点一点把他养大。
可笑的是，即便是鹰隼这样的猛禽，也知道最亲近把他养大的我。
但我自己的孩子，却能眼睛都不眨的贬低他的母亲。
顾倾墨沉默的打量着我，避而不答：「姜挽，顾玦他很想你，别再置气了，跟我回宫吧。」
我笑了。
他身后的顾玦眼泪汪汪，期盼的看着我。
可我只是拉着小虎，关上了门。
12
顾倾墨和顾玦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我每天出门，都能看到他跟顾玦一大一小蹲在我门口。
有时候，顾倾墨会对顾玦说起以前的事。
「十年前，爹爹就是在这里跟你娘亲认识的，她救了我，才有了现在的你。」
说完，他看向我，似乎在期待我的反应。
可我每次都是目不斜视的走过，不会搭理他们半分。
他带的人，让原本清静的村子都闹腾了不少。
李大娘跑过来问我，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看着极不好相处。
我如实回答：「是我和离的前任夫君和孩子。」
李大娘思索片刻，突然一拍大腿：「我说看着这么眼熟，那个男人不就是十年你救下的人吗？你还骗我说你们分开了。」
我无奈的说:「是分开了啊。」
李大娘反应过来，讪讪道：「为什么和离啊，你们连儿子都有了。」
我淡淡道:「因为他们都更喜欢另一个女人。」
李大娘愣了愣，十分生气:「十年前你费
更新时间：2024-11-13 16: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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