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来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艾沉一下子摆脱了手臂上的束缚，看见自己在那个不怀好意的人手上留下的鲜红牙印。她转过身，想要逃跑。身后的人反应极快，伸出手几乎就要一把拽住她的头发。

而艾沉只顾掉转方向，未曾想自己一个转头，就撞到了另外一个人。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争执太过激烈，所以才没能注意到别人的靠近。总之，艾沉落进一个陌生的怀抱，像只受惊的鸟儿，急忙想要挣开。却出乎意料地，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人温柔地俯在她耳边，挡住她眼前、身后的一切暴风雨，对她说，“没事了，艾沉。”而这个声音，在日后的许许多多的岁月里，也用着同样温暖的话语对她柔声相待，那样多、那样长的时光啊，若是能够永恒，该有多好。

在听到陈喻声音的那一瞬间，艾沉像个被忽然拔掉电池的玩具那样，立刻安静下来。她好像一个被卷入湍急水流的人，眼前是悬崖，所以在用尽全力逃脱。苍天见怜，有人从岸上向她投来了救命的枝桠。

她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没有因为肌肤之亲而感到羞怯，只知道用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用力到不能更加用力。

这一切变化，似乎就只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发生。

而后，陈喻抬起头来，看见那人仓皇离开的背影。那人小步离开，嘴里还念念有词，“误会，都是误会。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陈喻没有追上去，一只手轻托着艾沉的后脑。大约过了几分钟，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握住艾沉的两肩，让她暂时离开自己，深呼吸一口气，语气不算太好，“你怎么回事？不要跟着陌生人走这种幼儿园小朋友都明白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今天要不是我凑巧过来你打算…”

他的火气还没有来得及全撒出来，就中途被浇熄了。在他没有开口骂她之前，艾沉还没能回过神来，只是用力抓着他的两侧衣襟。他套着一件黑色的运动夹克，被风吹得微微鼓起，艾沉松了手之后手指便一直打滑，怎么也抓不住。

陈喻说着说着，就看见艾沉的眼眶慢慢变红，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委屈地抬头看着他。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微微皱起眉。

艾沉接着“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事后自己想起时，也觉得有些奇怪。艾沉心想，自己曾走过漫长的等待，在黑暗中翘首期盼着点点星光，可最终往往难免走向失望。

一次一次。

见她如此，陈喻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沉默了片刻，而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哭到不自觉抖动的脑袋按到肩膀上的动作带着一丝罕见的僵硬，似乎是太过陌生，不曾对人这般，因而便存了些不自觉的迟疑在其中。

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背，哭声被闷在里头，像受伤的小动物。

他用一只手环着她瘦弱的肩，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脑，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在她看不见的方向，眼神愈发温柔起来，这眼神若是叫她看见了，恐怕也只能害她哭得更凶些。

过了很久，两人才终于离开这是非之地，在十字路口拦到一辆出租。车子先开到艾沉住的地方，陈喻还没出声，艾沉就已经利索地下了车。因为哭得太厉害的缘故，还忍不住一抽一抽地，但语气已经平静许多，“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再见。”

他没有出声，视线却牢牢锁在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更新时间：2024-11-13 17: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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