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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凰华

你见过凰火吗?传说里从古老的洪荒一直蔓延到脚下,汹涌着,澎湃着,包裹着世间一切毁灭的力量滚滚而来,没有新生的,涅槃之火。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可若不是凤凰呢?

“杀之不尽,便一直杀好了。”

苏白站在苍穹下,一袭白衣血染的妖冶,整个身体笼在红光里,脚下,身后红河红影。艳红的汁液铺成百里的细流,直直蔓延到天之尽头。

一如她身前密密麻麻的天兵,铺天盖地。女子舔舔发干的嘴唇,笑容张狂而明丽,手中的血魂铮铮作响,兴奋,渴望嗜血的兴奋!

她举起剑,惶恐的人群情不自禁后退。然而转瞬又潮水般涌来。对方主将一步跨出,冰冷的声音划破长空,一重盖过一重。

“战神苏白,私放魔崽,枉顾天道。现有阴阳令,着百万天兵,结摄魂阵——杀!”

与上古石兽一族转战千里,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得胜归来之时,迎来的却是曾经统领的军队的反戈一击。白晞呐呐地看着不断举剑的苏白,身边成百上千的人流 短暂的踌躇在见到阴阳令后,又重重叠叠的涌上去,一波一波如她所言,杀之不尽。心底的恐慌一寸一寸爬上来,她永远那么爽朗地笑着,本来的一袭白衣像极了她最爱的红袍。他看着她越舞越慢的手臂,看着她一步一步陷进半成的阵法中,恨不能找个洞把她装进去,送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他清楚的意识到,他想保护她,可是无能为力。

摄魂阵转瞬即成,然而,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不见了苏白的身影。好像从不存在般,消失无踪。白晞眼前一黑,忽然咳出一口鲜血,晕死在惶乱的人群中。

好像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演到结局时突然失去了主角,苏白的消失引起七界的哗然。帝君震怒,阴阳令外加以魂杀。七界内见苏白者,立报,与搏。不报者,同罪,诛心摄魂,祭阵之。

没有人知道苏白究竟怎样逃脱,又去了哪里,便是苏白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她强撑起周身的结界,提起剑时眼前突然不见了重重人影,触目所及皆是灰茫茫的世界,长而方,就像在一段隧道里,不知其源。这样开辟出的独立空间,许多神都可以做到,。可是在那么多上将,在她战神的眼下毫无破绽的做到,她自问绝无仅有。醒来的时候,一双大眼在面前眨啊眨,清澈纯净中透着几许不知所措,叫她睁眼,瞬间又迸发出耀人的惊喜。苏白撑起身子,一身的伤口都已包扎到位。她偏过头,正看到对方想要扶来又似不敢般停在半空的双手,见她望来,又慌忙缩回去,绞扭在一起,没有一点天兵的气质,倒像个……嗯,像个人间的小媳妇。

她笑起来,三分英气添上少于柔和:“这般怕我吗?”

“没,没有……”

“那么,”她走上前来,脸凑得极近,近到男子觉得抬起头就能触碰到柔嫩的肌肤,“头低得这般低干嘛?”

“因为……因为……因为你是尊敬的战神大人啊。”好像终于解脱般,他偷偷松口气,却听到一声轻笑,淡淡的,分不清喜怒。“这样啊……”

男子抓抓头,懊恼于自己的蠢笨,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只好呐呐地站在那里,偷偷去看苏白。

“你可以叫我苏白。不过,大概也没有机会了。”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收起墙边的血魂,径直往洞外走去,背着身子挥挥手“还有,谢了。”

“你去哪儿?”男子霍然抬起头,急急地看着他。

“天上地下,哪里去不得?”

“可是……可是帝君在通缉你。”

“通缉?与游方关系很大吗?”“可那是阴阳杀通缉令。”他更加急切,一颗心极速跳到嗓子眼,又突然落下去,如此反复,起伏不断。

苏白转过头:“当时既已参与到截杀的天兵中,为何又要……”“不是的,当时……当时是师傅带我去的,我并不知道此事。不然,不然……”他连忙打断她,生怕他会误解似的,站在那里,想要上前又不敢的样子,脸上尽是惊慌。女子扬扬眉:“我说了什么吗?只是……”她顿了顿,直直看过来,好像直透对面人的心里“那个空间,是你弄的?”

“什么?”

男子一派茫然,心里既喜又怕。喜的是这么多年,她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他的身上,怕的是那是审视而非欣赏。这样悲喜交加的感觉直到苏白移开目光才消失殆尽,他松口气,偷偷抬眼正对上苏白含笑的眼眸,不同于以往爽朗的笑,而是眼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娇俏,还有一丝……对了,一丝不怀好意。

“这般怕我吗?”

还是那句话,他霍然低下头,胸腔里怦怦跳动的东西直要离体而去。想起之前的情景,却也不敢再说话。

“罢了。”苏白就着洞口坐下去,视线所及,一片青山绿水,生机勃勃。她深深吸一口气,问:“这是人间?”男子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启唇时又听到她道:“好多年没来了”

“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便是阴阳诛杀令,七界齐东,恐怕要寻到我也需一段时日。”很随意的语气,却令男子回不上话来。那日醒来后,他便借着诛杀令的命令找到了凡间,直奔向这里。他觉得她一定在这里,结果就真的找到了。只是,这样的解释莫说战神,便是他自己都难相信。他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开口:“这个地方,三千年前你来过。你还记得吗?”

苏白一愣,认真打量周围的景物,却不说话。

“那时你还不是战……”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激动,懊悔与自己差一点又揭开她的伤口,赶忙改口:“有一个少年,不,一只松鼠……”

“白晞!”苏白腾一下站起身,直直看向对方,眼中亮闪闪的,璀璨夺目。男子一时看得痴了,记忆中他好像很少看到她这样希翼的样子,众人眼中的战神不是爽朗洒脱,便是果敢从容。只下意识的点点头。心里泛起难以言明的喜悦。她记得他!

白晞皱皱鼻子,一双大眼好奇地盯着西南方,在松树上跳上跳下,抓耳挠腮,明明是一个松鼠的样子,却偏偏处处做着猴子的动作,让在远方树下的少女忍俊不禁。

“你这松鼠,这般毛躁已经一天了,怎么不累么?”那么远的距离,他却偏偏听见了她语中的笑意。不由得低下头,带着对一切新鲜事物的畏怯与羞涩,不知说些什么来回应那个人,只是却像是钉着般一动不动了。

女子背倚在树上,双手斜插在脑后,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喂,好歹是一个大老爷们,未免也太娇羞了吧。你盯着本姑娘看了一天,难不成过来的勇气都没有?”

白晞张张口,吱吱吱地叫起来,未及说完,突然脸上一红,蹭蹭蹭地窜入丛林之中,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少女哑口,半响觑见一个蓝衣少年亦步亦趋走来的时候,突然开怀大笑。爽朗大气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眉目间刀刻般的英气舒展开来,柔和的恰到好处,好像要把欢喜的心情悉数传给他人。

白晞挠挠头,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脸颊红彤彤的,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去。日光下稍显秀气的脸颊上还带着稚嫩,好像未开苞的荷花,有着纤尘不染的纯真与羞涩。

少女呆了呆,稍稍移开自己的视线,丝毫也没有刚认识的陌生感,大大方方道:“你好像初次见世面?”

“嗯。”

“你不会之前都在一个独立的地方待着没出来过吧?”

“你怎么知……”少年突然顿口,张张嘴,想说什么有迟疑不决。

“怎么,族人不让说?”

白晞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想说谎,也不愿食言,更不想她尴尬,着急却又没有办法,刚刚正常的脸庞又急得红红润润。少女又笑起来,没有得到回答,也不以为意。

“对了……”

“嗯。”白晞突然点点头。

“嗯?”

“对。”他又郑重点点头,说,“哥哥说,不要把族中的事说与外人听。”

“咦……那怎么现在肯说了?”

“因为,因为,”他敛下眉,因为什么呢?“因为你的眼睛会笑。”

“啊?”少女第一次显出惊愕的神情,这算哪门子的理由?“那你哥哥说过眼睛会笑的人可以告诉?”

“没,没有。”白晞把头埋进衣领里,露出两个耳根赤红赤红的,显些想要变回原形,缩进满身的绒毛里。

少女眼中晶亮晶亮的,盈满了开怀的笑意。直到许久后,她看看天色,才突然坐正身子,说:“对了,我叫苏白,你愿意帮助我吗?”

白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开口要求跟在苏白身边的。记忆里只有苏白思索的脸,也记不清她是点头还是摇头。只知道他跟上她的时候,她没有赞成,当然,也没有反对。直到两人相继步入闹市,他才恍然觉得这并不是梦,而是真实。他和她站在一起,站在车水马龙的凡世城郭中,一如千年前他扶着她踏入凡尘。只是,一次是被算计,一次却是众叛亲离。他多么庆幸,庆幸在她危难的时候,他站在她的身边,即使微不足道,即使渺小。

“傻笑什么呢?”苏白凑过头来,一脸兴味盎然地盯着眼前突然咧开嘴笑出的少年。

“啊?唔……”白晞霍然抬起头,正对上女子凑上来的嘴唇,他瞪大双眼,,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只剩下唇上绵软的暖意。甚至可以清晰见到女子呆滞的眼中呆滞的自己。

“好!”周围忽然传来一阵叫好声,夹杂着“有伤风化”的叹息声。第一次,大名鼎鼎的战神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落荒而逃。

直到站在一个庭院前,苏白顾首看远远吊在后面一步要用三步的男子,突然有些郁闷,明明好像是自己吃亏吧,怎么感觉是他受了委屈呢?将进庭院,再看看白晞,她挑挑眉,是自己吃亏……吧?

院中,硕大的桃树迎风招展,每个伸展开来的枝丫上拥满了一簇簇桃花,粉嫩嫩的,娇艳欲滴。女子就坐在阴影里,自斟自酌,恬静优雅,细密的阳光洒下来,人面桃花,相映而红。白晞立在门旁,dp一时竟有些恍然,一切好像还是三千年前,豁达的女子收起爽朗的笑,眉目平缓而安逸,坐在石凳上,伸手拈起桌上的桃花,仰首看来,问他:“花可美否?”

彼时他初入人间,引为仙境,她将破劫,复神请命。最初的时光与最后的时光皆美如佳酿,醉人心魄。

苏白拈起桌上的桃花,看向门那边,突然莞尔而笑,手中流光一闪,直直向白晞飞去。她眯起眼,笑得眉眼弯弯,“喂,发完呆没有?”

白晞吃痛,慌忙低下头去,手指悄悄攥紧。然后在苏白晶亮的眼神下第一次开口:“这个院子……三千年前……我们……还是那个?”

“呵,怎么半日不说话,词都不成句了?如你所见,这个院子还是当年的样子。”她点点头,又环顾四周,指着院那边雕龙画栋的楼阁说:“你看,三千年了,皇朝更迭,江山一代更替一代,可皇宫还是如此,富丽堂皇,万古不迭。”她的身子朝后仰,双眼微微眯起,像是极为惬意一般,又透出又透出一股狡黠气息。“亘古不变的是,这皇宫里,可有好东西哩。”

如他记忆中一样。

上次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偷偷“借”走了明咒珠。当时,正逢渡劫的苏白被人下了咒,灵力被禁锢在血液中,无法集中,便是飞都极为费力,所幸遇到了初出茅庐的白晞,轻而易举盗出了它。而现在,两人站在满室的辉煌中,面不改色心不跳。苏白挥手招来一颗碧绿色的小珠,其中隐隐嵌着一个土猴状的东西,青翠欲滴,像凝脂的琥珀。

“凡间的很多东西都是集天地造化于一身的纯净之物,有着最自然的灵气,可是大都不得物尽其用,你看,”苏白挥挥手,小珠中的物什像活过来一般,在珠光宝气的皇室里波光流转,散发出清透翠绿的光华,直直落在白晞手上。“这样灵动的珍宝,放在这里最珍贵也不过是一件上好的挂饰,没得埋没了它的光华,你勉为其难收起来好了。”

白晞脸一红,突然生出一股做贼心虚的不好意思来,抬眼去看苏白时,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嘴角高高扬起“你说,我们要不要留点纪念,比如,题点字再走?”他看着她,手中小珠传来一股一股舒缓的清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男子傻傻一笑,点点紧张与兴奋的双眸直直撞进苏白的眼里“好。”

苏白有一瞬间的怔楞,旋即朗声大笑起来,像是遇到这世间最快活的事。白晞脸便在这快活中再次变红,他慌乱抄起一旁的《奇异志》。拿出上面镶嵌的笔,道:“这有笔……”女子细细打量着笔,直到男子把头低到领子里,才接过来,就着墙壁正正当当地留下一个大大的“苏”字。旋即把笔一转递给睁大眼睛地白晞,“喏,该你了。”

白晞秀气地写了个“白”。远远看去,苏、白两字好像一大一小的两个帆船游移在金色的海洋中。他盯着他们,“苏、白,苏、白,苏白,苏白!”一遍一遍地念出声。心中腾起难以言明的喜悦,几千年后,终于在她面前不算光明正大地唤着她的名字。

两人的毫无顾忌终于惊动了皇廷的禁卫。苏白一笑,轻轻拍上白晞的肩膀,道:“我们逗逗他们何妨?”有了千年前的借鉴,也不等对方表示,苏白便拉着他隐在柱中。上次两人所过,人仰马翻,一个想要快些逃走,另一个却觉得有落荒而逃之嫌。结果整个皇宫都鸡飞狗跳。这次索性先下手为强,隐在暗处,总不能再跳出来吧?

“近来各地动荡四起,流言妖魔惑乱,”短暂的喧嚣过后,一男子从众侍卫中走上前来,盯着墙上的字,皱眉问身后老者:“甚有传闻上古大魔即将出世,奇异之事一件接一件发生。现今看来,确如此事?那么这两字又有何含义?”

那老者此时才凝神到石壁上,苏、白两个截然不同的字体一目了然。他忽然激动起来,又点头,又摇头,正欲开口时却直直向身边柱子看来。白晞慢慢挪动的身子忽然一动不敢动了。他紧紧手,有绵软的触感,蓦地发现方才隐身的时候,本是苏白拉着他不觉间换成他握着她。男子突然不知所措,手中像是捏着一团火,想丢掉,却又偏偏传来一阵温润的暖意。他呐呐抬起头,正撞去苏白的眸子中。女子眼角微微上挑,也不管外面老者的凝视,只是看着他,道:“还不如三千年前来的畅快。”

苏白轻轻闭上眼,仿佛在回忆当年的光景,嘈杂的宫廷,混乱的守卫,一路磨蹭的两个人……都还是昨日的事情。睁开眼却是一片清明的和朗,还是那般笑意翩然。

“走,也让我们见见凡尘的生活。”

白晞从不怀疑苏白的能力,莫说是一个凡间术士,便是在大魔面前也是了无生息的来去。

再次走在街上的时候,还是人潮如织,凡间好像亘古都是这样,无论发生何事,都少不了热闹与喧哗。或许正是谢源源不断的烟尘气息才给这样广阔的大地上注入新鲜的活力。才让生老病死,爱欲循环变得不那么繁琐而深沉。白晞侧过头,右手边是苏白安然恬静的面庞。女子痴痴地看着来往的人群,细密的睫毛在艳阳下投出一片琐碎的光晕。他突然觉得嘴唇发干,昔日的光景总是轻而易举浮现。少年发愣的神情,在女子轻笑时突然侧身吻上她的唇瓣,接着低下头扭捏而又委屈“我……我只是想尝尝……尝


更新时间:2024-11-13 11:3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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